几乎是一口气看完了陈春成的《夜晚的潜水艇》。作为一名业余选手,无法从专业角度去评判一本书的价值,但能自信地说这本书十分好看。
庆幸这本书里总共是9个短篇小说,看完一篇还能歇口气,不至于完全掉进陈春成的文字中。书名来自于第一篇同名短篇小说,十分合适,和书深蓝色的封面搭配,让我感觉,仿佛在一个深蓝的夜晚登上了作者制造的潜水艇,开始一次奇幻探寻。
第一站,坐在潜水艇上,读着“有时我坐在地上,对着大理石的纹理发呆,想象这条细线是河流,那片斑纹是山脉,我在其中攀山涉水,花了一下午才走到另一块大理石板上。”想到了我的童年,回忆起我也曾经拥有过一个充满想象的世界,生活中每一件物品都让我“浮想联翩”,我和好朋友手拉手上学,互相讲着我们刚刚编好的童话故事,我甚至可以自己写个隐含了全班同学姓名的短篇小说。
我也时常幻想,幻想自己有特殊使命,幻想自己家中的砖头缝隐藏着武功秘籍,幻想院前的泥地下一定有宝藏。就像潜水艇里的陈透纳一样,“这类幻想多半是一次性的,像一小团云雾,随处冒出,氤氲一阵又消散。”
最后,不知道哪一天,我“开了窍”,离开了这艘潜水艇。从此书就是书,画就是画,植物就是植物,再也看不到另外一个世界,我在这个世界读书考试结婚生子,然而那个潜水艇却一直停留在“我深蓝色的梦中”。
如果说第一站是先入为主的惊喜,后面陈春成引领我们去的地方就全凭个人喜好了。
喜欢《竹峰寺》的幽静,寺庙隐藏在偏远小县城的山间,有悠久的历史但没有太多香客,“枝叶间鸣声上下,却不见飞禽的踪影,又热闹又荒凉的样子。”
尤其是那个关于蛱蝶碑的故事,渗透着禅意。多少求而不得、遍寻不到的东西往往就是每天在你眼前,却视而不见,需要的只是静下心来的一点思索。
这竹峰寺让我想起我的老家,小时候觉得她好,环境优美,长大后想逃离,因为太小了,觉得封闭且不先进,等到工作多年,完成人生一些大事后,回到家乡。
因为是景区的缘故,几十年来不能有什么大的变化,我小时候所看的所摸过的一切事物,还在眼前,没什么改变,变的只有我自己。
不像那些年轻人大多向往的繁华、热闹的城市,“每天到处都在增删一些事物,涂涂改改,没个定数。有什么喜欢的景致,只当一期一会,不倾注过多感情,也就易于洒脱,没了就没了。”
还有那个关于瓮的故事,瓮本来是用来听兵马动静,到了“我”手里,却可钻进瓮里,有安全感,可在里面痛哭,从瓮中出来后,能感受到平静。如果这瓮的疗效具有普遍性,那一定会供不应求。现代人太需要一个“瓮”,偶尔钻进去躲起来了。
后面看《裁云记》,不禁哑然一笑,“所有的云都应依法修剪成规定尺寸的椭圆形,边缘为均匀的波浪形花边,否则即属于违法云……”这不是和我们城市建设工作的某些“面子工程”如出一辙吗。文学夸张的演绎,让现实显得更为讽刺。
《传彩笔》读完有些伤感,热爱文学的人是否都愿意做这样的交换呢,写出极好的作品,自己感受到了,别人却看不到,文学作品自娱自乐终究是远远不够的。
《红楼梦》弥撒算是恶搞了一下四大名著之首,《酿酒师》《尺波》同有一种想象力的美,出类拔萃、不同寻常的工匠创造出不凡之物,耗尽心血然后全身而退。
《音乐家》所处的那个时代似曾相识,让人想起奥威尔笔下的《1984》。“老大哥”无处不在,控制着你所想要的一切自由,包括欣赏音乐的自由,古廖夫在自由与禁锢之间划线且挣扎,最终是如“紫翅椋鸟”,找到了自己的旋律后“粉身碎骨”。
陈春成的文字易读、好读,念出来颇有一种文学的美。感觉作者是非常用心在雕琢每一个字、每一句话。比如《李茵的湖》的故事也许寡淡,可里面的词汇也是丰富的。
从两边园路往中间望,隔着景墙,以为中间只是一条狭长的绿化带,其实藏了一个水滴形的空地,初极狭,当中却很空旷。水滴形圆润的一面,是一排绿篱和森林柏树,浓密而高,围城弧形的城墙,隔开视线和脚步。
对他来说,文字主要还是创造那一个个奇妙世界的工具。这些世界很容易把读者拉进去,你明知是假,还忍不住遨游其中,感觉很自由。因为我们也都像他笔下的人物,既想行走这世界、创造些什么,又想找一个地方适时躲藏起来。
读完才看了陈春成的简介,居然是同龄人,不禁有些惭愧,感觉他的思想比自己成熟很多,洞察这个世界更为深入,不过好在我还能看懂跟上。
倘若要问我这本书有什么缺点,不好意思,暂时没想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