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朋友说,扬州有个民宿叫睿园,隐藏在小巷深处。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。老巷、古宅、小院,是曾经的盐商宅邸还是老扬州深藏不露的小乐堂?
我外出旅游,住过不少地方的民宿。有古镇的临水小楼,也有西北的大炕。外出,住是重要的一环。住得舒服,吃得开心,才能玩得尽兴。我以为。扬州的民宿我没有住过,倒是在古运河边,看到过民宿的招牌。也在南河下的巷子里,看过不止一家民宿标志的屋子。石板路、青砖马头墙与深藏其中的故事,是民宿最大的吸引力。
睿园的院门
这次,我去探访的民宿,叫睿园。在木香巷里。我喜欢这有趣的名字,没有掉书袋的酸气,带了古朴的时尚。睿:远。园主人智慧的眼光,看到了哪里?他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吧?拐入渡江路,瞬时凉爽了很多。整条路被遮掩在浓密的悬铃木下,相比烈日下的南通路,至少低几度。 顺坡溜下,就到了木香巷,一个对我满是诱惑的小巷。
木香,一种春暮夏初绽放的美丽花儿,像蔷薇一样浪漫,却没有蔷薇的傲娇。你可以近距离慢慢观赏,也可以伸手抚摸把玩。以木香名之的小巷,一定种满了优雅的清香。
已过了木香盛开的季节。小巷中时不时见到趴在墙头的藤蔓。这便是繁花落尽的木香了。木香巷,曲里拐弯。我一会儿顺势而行,一会儿便左转右拐。我的目标睿园在哪里?七转八转,转到了永宁巷。
像迷宫一样的巷子,百转千回。以为是通达,却此路不通。以为窄窄的不通,分明柳暗花明。这是巷子吗?难道不是人生的际遇?带了好奇与探索,我居然游玩了几条状态不错,相貌不错的扬州明清年间老巷子。
客厅及摆设
这一带,属于古扬州的上只角,盐商富贾和为官作宰的人,大多聚集在这里。因为靠近钞关运河段,这里交通便利。虽然小巷深深,分明是闹中取静的所在。睿园,在一个“Z”字形的弯道尽头,出现了。
小巷口,不知道为什么,用水泥遮盖了民居曾经的小青砖。只有紧靠睿园最近的一面墙,保留了青砖的古朴。一个棱形铁制焗巴,记忆了曾经。那是扬州小巷中老建筑最常见的加固手段。睿园门前,一对方形抱鼓石,散发出“老”的味道。
走进去,好一个雅致的所在。“室雅何须大”五个字,瞬间冒了出来。这里的“室”,我指的是院子,设计精巧的庭园。正面一溜花窗,古色古香。简单的冰裂纹,发扬了古人极简即是大美的传统。
左边是间大厢房。风格没变。靠墙,一个假山。细微处能看出“瘦、漏、皱”的太湖石特点。几盆兰花,不张扬地放在假山边,像极了低调的美人。右边,靠墙处几杆修竹,在风中轻轻晃动。影子映在白色的墙壁上,好一幅毋需纸墨的水墨丹青。抬头看看蓝天白云,伴着微风悠悠然浮在上空。这是最珍贵的免费项目,不花钱。
推开大门,我看到了一个电视剧中常见的大客堂。一幅“名仕赏瀑”国画中堂,淡淡的色彩,如同雅士淡泊的为人。“春风大雅能容物 秋水文章不染尘”对联,呼应中堂。左边有渔樵耕读四条屏,不但立意好,画中人物个个憨态可掬。相对应,对面是真草隶篆四幅字,内容皆与扬州相关。
雅致的大床房
正面红木护墙板壁,雕刻了大大小小的葫芦,福禄寓意。主人告诉我,该板壁来自中国著名雕刻之乡东阳。红木的厚重感与精雕细琢的精致,我无法将之与民宿相联系。这分明是一座老式人家的堂屋,在这些年的民国剧或前些年的琼瑶剧中常常出现。两边的条屏下,各有两张红木圈椅,与整个堂屋风格一致。大油柜上,青花瓷将军罐,朵朵青莲犹如清廉的品格。婴戏罐则调和出动感的活泼,与青花瓷恰成对照。
坐在这样的屋子里,有一点点客居的陌生吗?还愿意到外面寻找什么老扬州的生活和态度吗?老扬州的慢生活,提笼遛鸟是一种:皮包水、水包皮是一种:一杯绿杨村,听窗外鸟鸣看窗下竹影扶疏,也是一种。
从睿园走到热闹的渡江路,步行只需三五分钟时间。这样的好地方,原先的主人是谁?我的好奇心被强烈勾起。我找到一点点端倪。据了解,这座院子的前主人,是扬州著名的篆刻家与印坛名宿蔡巨川先生的父辈。蔡巨川的父亲蔡源深,光绪年间供职于户部,还出使过日本。辛亥革命前致仕,全家迁到上海。后来在扬州置买田宅,移居扬州。老先生的田宅里的田,便是永宁巷的这处宅第。
蔡巨川生于北京,十六岁就读于上海圣芳济中学,后到北京朝阳大学求学。抗战期间,他在南京友联公司经营古董文物。日寇攻陷南京后,店内文物被洗劫一空。他死里逃生,患上对治印技艺大有影响的帕金森症,双手颤抖。但是从一九四五年回扬州后,蔡巨川先生一直从事治印工作。他自述“笔下能开顷刻花,肯随时史走秋蛇。多师自树新风格,不必从来祖一家”。个中自得与经验,让我想起耳聋后的贝多芬。
水墨丹青
如果我的了解没有差错,这座宅子,原本就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浓浓的书香气息啊。这样的民宿,提升了民宿的档次,让我对民宿两个字,有了更多的理解,想知道这幽静美好的小院在哪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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